第(2/3)页 他看向她的目光非常浅,或者压根没看她。 “表哥,从外面回来,还是要出去?”江浮习惯性热情,先开了口。 唐意风用手指钩了钩领口,试图散热,本来是准备问毛大爷问题,但先回了她:“从外面回来,要出去。” 好家伙,直接把问号变句号来了一遍。 怕江浮智商不够,听不懂,实际上她真没懂,他解释:“出去买点东西,没找到超市。” 这位首都同胞肯定不知道小城市的超市并不是遍地开花,出门要靠点兵点将,点到哪一家就去哪一家。 也真是为难人家来体验生活了,江浮瞬间雷锋附身:“早说嘛,走,我跟你说去哪儿买。” 毛大爷叫住江浮:“工哥,顺便帮我带两节电池回来,收音机快带不起了。哎,给你钱。” 江浮没接毛大爷的钱,领着唐意风出了小区大门,站在岔路口,给他指:“你往前直走五百米,出了……” 惊人相似的话锋,唐意风莫名想起了白天那个九曲十八弯,弯到没朋友的问路,打断:“如果太远的话,我还是打车去吧。” 江浮一脸“你让我说完行不行”的表情:“出了巷子,就到了呀。” 唐意风:“……” 江浮机灵,哈哈一笑,算是打破尴尬:“我带你过去吧,正好帮毛爷爷买电池。” 唐意风礼貌拒绝:“不了,我自己去。”想了一下,“电池,我买。” “那怎么行,他是我毛爷爷又不是你毛爷爷,”她脑子里灵光一闪,没正行,“还是说,表哥你觉得我的就是你的?没看出来,原来你是闷骚型的呀!” 唐意风:“……” 两个小时后。 眼皮上有道光打来,家嫆皱了皱眉头,忍着强烈的不适睁开眼。离床不远的椅子上,江浮盘着腿坐在上面,拿着手电筒,开开关关,没完没了。 “有病!” 家嫆咒骂了一声。 江浮没在意,将手电筒放在桌子上,把刚买回来的胃药朝她扔过去:“没热水,饮水机里给你接点?” 家嫆撑着坐了起来,昏暗的光线中,能看到她一脸的沧桑和倦怠,被酒精腐蚀过的大脑还混沌不清,眼窝深陷,苹果肌下垂严重,苍老程度远远在这个年纪该有的状态之上。 即便如此,她也绝不允许小辈们叫她阿姨,不允许江浮叫她妈,要喊她姐。江浮特别好奇她是哪里来的自信。 “家自信”在手电筒的光下看了一眼说明书,从锡纸中抠了几颗药出来,直接放进嘴里,就着唾沫咽了。 “你奶奶什么时候回来?”隔着一道门,家嫆不耐烦地问。 江浮接水回来:“你管我奶奶什么时候回来干什么?” 家嫆还醉着,没多少耐心:“找她拿钱啊!今年的赡养费,一分都还没给我,是打算让我喝西北风?” “啪!” 江浮把水杯往她床头柜上使劲一拍:“要点脸行吗?” 似乎是习惯了母女俩之间的对话方式,家嫆面不改色,除了有点头晕,逻辑还是清晰的:“我怎么没脸了?当初跟江河离婚的时候,说得清清楚楚,赡养费要一直给到你十八岁,你现在离真正满十八岁不是还有好几个月嘛。” “赡养费是养我,不是养你。再说,作为我的监护人,你有管过我一天?都离婚了,有事没事你老往这里瞎跑什么?”这话她对家嫆说过无数次,却也无数次表现出了它的苍白和无力。 “你也知道我是你的监护人,既然是你的监护人,那赡养费肯定得给我保管啊。往这里跑怎么了,你当我愿意来啊,你奶奶要是能自觉点,及时把钱给我打过去,我能来吗?我告诉你,就是有人求着我来,我都不会来,又不是金銮殿!还有吃的没?” “没有。” 江浮顺便拿走了放在她床头的那杯水。 这时,客厅外响起敲门声。 来不及把手中的水放下,江浮直接跑过去开门。 闷热的夜风擦着楼道水泥地扑面而来,门口站着的人,轮廓干净利落,挡住了江浮面前的光。 来人开口礼貌,但礼貌得似乎心不甘情不愿:“请问,有地方给手机充电吗?” “有。” 毕竟是大帅哥亲自开口,就算没有,创造个地方也要让它有。何况江浮还是八方有难一方支援的“起钢一姐”,最爱操心别人家的鸡毛蒜皮,简直比片警还忙。 别说整个向塘东区都没电了,就算是全中国,不,全世界都没电了,哪怕是飞到外太空,唐意风这手机,她也要给他充上电。 想都没想,江浮回头就把客厅里连接着电风扇的那个插线板给拔了,然后把头往门口的方向一偏:“跟我来。” 嚣张了一天的高温,到了这个点终于燥不动了,风从小区南门方向过来,把头顶的香樟树叶吹得沙沙响,偶尔会有一两片红透的叶子离开树梢,轻飘飘地落在地上。 江浮走在唐意风前面,还是白天的那身打扮,只是头发有些散了。细长的身体被街对面的光照到,影子落在身后,唐意风的脚边。 “充电,为什么要拿插线板?”唐意风象征性地问了一句。 江浮回头,说得相当随意:“偷电肯定要有装备啊。” “偷电?”唐意风站着不走了,“那算了吧,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电话,我等电来了再充。” “这怎么行,你第一天来起州,不能给你留下坏印象。” 唐意风:“……”所以,你对“坏印象”的理解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你的语文老师? “偷电是犯法的,”唐意风拉住她准备折回,“而且也不安全。” 江浮很会挑重点:“表哥你这么关心我啊?” “主要是犯法。”找她果然是个错误。 江浮觉得逗他很好玩,但对方毕竟初来乍到,她还在执着于要给对方留个好印象,于是点到为止:“你放心好了,好歹我也是个共青团员,思想觉悟那是被组织考验过,合格了才被允许加入的。” 唐意风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相信了她的鬼话。 街对面,向塘西区,包纱厂家属院,灯火通明。 院墙要比起钢家属院的矮,墙头上乱七八糟地插着许多玻璃碴儿,棱角锋利,闪着寒光,看一眼都肉疼。 唐意风疑惑:“有门不走?” 江浮指了指其中一片玻璃碴儿所剩无几的墙头:“都说是偷电了。” 其实是怕遇到铁观音,毕竟白天仗着人多,狠话已经放出去了,这会儿要是跟人碰了面,她就只能且必须硬着头皮跟对方单挑。 如果真的单挑…… 那还是爬墙吧。 江浮把插线板往肩上一挂,踩着墙根的花坛往上一跃。 好,卡住了。 “你……你推我一把。” 唐意风前后左右看了一眼,真想转身离开。 江浮又催:“快点,我要掉了。” 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,唐意风在几秒钟的犹豫之后,居然没直接走掉。 从后面不好推,他怕把人直接给推栽过去,他自己先翻越上墙,然后跳了下去,张开双臂:“翻,我接你。” “不行,翻过去我就没重心了,你要是接不住,我会摔死的。” 唐意风伸着手,耐着心:“不会,能接住。” “那我翻了啊。” “嗯。” “不行,我得先跟你说好,要是接不住整个人,请你务必想办法保护我的脸,毕竟以后可能要靠这个吃饭。” 唐意风:“……”那你会饿死吧! “知道了。” “那我翻了啊。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