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赵思过随便这么一用,就能找到如此之多冤死的怨恨。 “李榜眼,你还这刀笔的锋芒是要对准这民意,还是要对准那神风国,还请思量。” 还请思量。 李知行的脸色愈发地苍白,他不是那种无耻的小人,他也是一个讲道理的读书人。 赵思过与他摆事实,讲道理,否定了他的前提逻辑,让他必须直面一个问题。 现在民意滔滔,他怎能站在民意的对立面呢? “李榜眼,我家夫君说过,求同而存异,心学也好,理学也罢。” “有利于苍生之事,何必因立场不同,做些意气之争。” “李榜眼与我夫君为同科,亦可为友。” 赵思过缓缓道来,给了李知行一个台阶来下,免得他接受不了自己逻辑的崩塌。 毕竟赵思过也体会过这种世界观崩塌与幻灭的感觉,真觉得自己三十年来一场大梦,皆是笑谈,最终心火自焚,一生修为化作飞灰。 若不是被夫君拯救,现在早已是香消玉殒了。 而现在平安也愿意给李知行一个选择,一个成为朋友的选择。 人生的道路上不应该非此即彼,可以求同而存异,成为改革路上的同行者。 哈哈,李知行惨然一笑,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在道理上输给了平安。 自己不是他的对手,这是早就明白,但他没想到连天命论都会被他用事实和证据否定掉前提。 但我还没有输。 我知道有一个办法能够反驳掉他,只是…… 一念成佛,一念成魔。 恩师,等我说出这段道理后,我就不再是那个李知行了。 但我不后悔了。 “平夫人不要太天真了。” “你以为这样就赢了吗?”李知行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异样的潮红。 “上古之时,圣皇为治理天下,分野人与国人。” “国人参政,野人劳力。” “盖因野人不识礼数、不慕圣贤教化,愚昧无知!” “野人者,与猪牛羊狗同等!” “我中州百姓,有华服之美,有礼仪之大,自能代表民意,上达天听。” “至于神风国的奴隶,不过是些蒙昧无知的蠢物,蛮夷之属,不配为人,自然不可代表民意!” 石破天惊! 赵思过万万没有想到,李知行还能说出这样一番道理。 一念成魔。 就连平安也有些哑口无言。 李知行是一个讲道理的读书人,他不会欺骗自己,既然平安论证神风国的奴隶陷入了绝嗣的可悲境界,他们的民意能够代表天意,那么他能够选择的方法不多。 于是选择将奴隶开除人籍! 既然他们不配做人,自然也就代表不了民意了。 他们不能算是儒家概念上的民,那也就不配享受人权了。 天意即为民意,那民意与天意相冲突的时候怎么办? 你不是人,代表不了民意,解释权都在我手里,自然就解释得了。 至于神风国的奴隶很多也是大乾子民,不过是被劫掠过来的人口,那都是属于细枝末节了。 反正把你开除人籍,总是有办法的。 李知行没有读过李严的《心书》第五卷,不知道为了解释这个问题,李严建立了皇权和敌人,但是他同样在政治学上进行探索,使用了政治斗争的核武器,身份政治。 按照种族,职业,文化,宗教等等,总是有办法把人开除人籍的。 “知行兄这是何苦呢?”平安淡淡地说道,他并无点恼怒,只有一些惋惜。 这条路走上去,就真的难以回头了。 双方不过是学术斗争,求同存异,共同进步,也未尝不可,何必走到这一步呢。 “那日你在茶馆朗声相邀,何等意气风发。” “这一条路走下来,是没有回头的机会的。” “平安,你又怎会明白。”李知行的刀笔染上了墨色。 “身荷大恩,无以为报。” “便是条绝路,我也会走下去。” “宰相大人不会这样想的。”平安不由得为李严叹息,他才离世不久,最杰出的弟子就走上不同的道路,不知道是喜是悲。 “我知道恩师不想看到这一幕,但我终究成不了他。”李知行的再无疑问,一只刀笔飞过,将无数的冤魂斩尽。 “这一次是我输了,输得心服口服。” “神风国之事,我不会再参合。” “若是平安还有什么神通,知行一概接下。” 夫君,看来这一次你失败了。 赵思过也同样哑口无言,没想到李知行会这样决绝,宁可让自己踏上不归路,也不愿意与夫君合作。 李知行是个讲道理的人,至少不是个双标的伪君子,所以才会被道理困住,最终选择这样一条道路。 “知行兄,大争之世到来,你我虽是立场不同,将来未必不能同舟共济。” “你本是个明事理的人,这世上讲道理的人是很少的。” “我不希望再少一个。” 平安说完,赵思过收起桃神剑,离开了大院。 只留下李知行独自一人,伧然泪下。 仿佛是为他入魔而悲,月灵港的仓库忽然爆炸,整个港口地动山摇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