壹柒-《剑光泪光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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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无泥接道:“以你这般年纪,能有如此剑术高度,不但要有绝对的智慧与天赋,也一定需要个造诣极高的师傅,可我却从未听过你有什么师傅。”
风逍舞微笑:“那你不妨当作我是偷师的。”
钟无泥还欲再问,远处已有朵绚丽的焰火绽开。
风逍舞立刻跃出楼台,朝烟火发射处掠去。
钟无泥叹了口气,也立刻跟上。
焰火炸开处离这座高楼有近一里的距离。风逍舞将身形展开到极致,宛如飞鹰般扑去。
很快他就听到尖细的破空声和兵刃相击声。
这是一处客栈。虽不及鸿福客栈高大瑰丽,却也是富贵人家才住的起的精雅宿处。
风逍舞已看到丐帮众人在向一个一身黑衣,头包黑帻,脸覆黑巾,身型似男性的人围攻。
破空声是这黑衣人打出的暗器,兵刃相击声是暗器打在丐帮子弟的兵器上。
只要这人暗器出手,就立刻倒下一人。丐帮中已倒下三人,却依然没能靠近此人一步。
暗器打在兵刃,正好弹到另一人身上。这人的暗器手法高到能以移花接木的技巧杀人,显然也完全符合简二先生对奸细的暗器水平判断。
这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奸细!
丐帮弟子已陆续在黑衣人身前倒下,却没有一人心生退却,依旧不断有人朝这边涌来。
又有两人倒下,却还是没能近他半步。
忽然一道寒芒从空中直劈而落!
风逍舞剑已出鞘!
剑光宛若滔滔洪流,直取黑衣人。却并不是取向他咽喉,而是他脸上蒙着的黑巾。
这块黑巾显然比咽喉更容易命中。当黑巾落下时,人的面目也会露出。
当黑衣人面目暴露,他的目的就已达到。
黑衣人甚至连看都没看到这一剑,剑尖就已到他面目前!
他脸立刻侧过,身子扭转。却还是被风逍舞的剑穿过了脸上黑巾,连脸部肌肤也被这一剑堪堪擦过。
黑巾掉落,却是一张陌生的脸,并不是义宏庄行动的参与者之一,也是风逍舞从未见过的一张脸。
剑已刺破他的脸,却并没有血渗出,风逍舞立刻反应过来。
这人脸上一定还戴了个人皮面具。
黑衣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,戴着人皮面具的脸是不会有任何表情变化的。但他的瞳孔已收缩。
他眼里已露出惊讶恐惧的神色,仿佛想不到眼前这人竟会是风逍舞。
钟无泥已赶来,大声道:“别放他走!”
不等钟无泥话出口,风逍舞手中剑又已刺出。
剑如月光。今夜无月,这一剑的剑光就是今夜的月光。
月光渗漏进黑衣人的衣襟,剑也刺入了黑衣人的胸膛。
然而在剑刺入他胸膛时,竟发出了极其尖锐的金属撞击声。
这黑衣人里面居然还穿了件隐秘轻甲一类的防具,而且还是用极为稀有罕见的软韧金属打成,连风逍舞的剑也只刺进去两分,并没能对他造成致命伤。
黑衣人在风逍舞剑尚在自己胸前时,立刻将手中暗器打向风逍舞!
风逍舞只有将剑抽出,挽起一朵剑花。
花朵的意义恐怕就是那一瞬的绽放,在含苞时就等待着那一刻它生命中最绚丽最神圣的一瞬开放。
然而风逍舞挽起的这朵剑花却是慢慢收拢的。剑花开放,渐渐合拢,拢成一朵花苞。
当花苞完全合起,黑衣人暗器也被含入了这朵花苞中。
花苞消失时,暗器自空中纷纷落下,赫然是一根根银针!
黑衣人已倒掠出六丈外。钟无泥已到来,直逼这黑衣人。黑衣人逃走时,又发出了两手银针。
两手银针飞过,风逍舞身后又传来两声惨呼。
这黑衣人已身中剑伤,伤得虽不重,却也绝不会轻,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能回手再伤两人。风逍舞剑已入鞘,跟上了钟无泥。
他们都没回头去看,因为他们知道此时唯有将这黑衣人抓拿才是最重要的。
他已受了伤,钟无泥和风逍舞很轻易就追上了他。钟无泥从麻袋中取出一根短棍,朝黑衣人当头劈下。
这不是打狗棒。打狗棒是只有丐帮帮主才能持有的丐帮圣物。
打狗棒虽不能被他人持有,打狗棒法却并非只有丐帮帮主一人习得。只要六袋及以上弟子,皆能习得打狗棒法。打狗棒法研习条件虽不苛刻,然而其真正心法自第四代帮主严立行开始,就唯有正副帮主及四位九袋长老掌握。上任帮主蒋根暴死于塞外,未来得及传授心法,这一代帮主云勿非的打狗棒心法就是由四位九袋长老代传的。因此九袋长老在丐帮中地位极高,甚至比肩帮主。
而钟无泥就是这四位九袋长老之一。一棒打下,棍影重重,凌厉如风雷之势,仿佛真把人作落水狗一般痛打。
打狗棒法是丐帮镇帮绝技,又经历代帮主长老细研精修,与少林镇门棍谱“怒目金刚棍”并称当世两大棍法。黑衣人胸前还有伤,这一棒下去,也势必会像条死狗一样,全无反抗余地。
却见黑衣人身形下坠,坠入一条暗巷。钟无泥手中木棒也毫不犹豫,随他身形一并落下。
眼看将要打到这黑衣人时,却见他已窜进一辆停在巷中的马车。黑衣人溜进去的一瞬,马车即刻启程,飞一般奔出暗巷。
钟无泥一棒打下,只打到车厢的顶部。一声巨响,车顶炸裂,破开一个大洞。
车顶破了并不能影响马车的速度,马车已绝尘而去。
钟无泥跺了跺脚。风逍舞立刻接上,追向马车。
钟无泥也再次跟进,在施展轻功的同时轻吹两声口哨。
出了巷口,立刻见到两个丐帮弟子,一人牵着一匹马赶来。丐帮办事果然严密且周到,钟无泥和风逍舞一骗上马,健马长嘶,扬长而去。
马是良种。钟无泥从六岁开始骑马,现在已七十八岁,七十二年来从没坐过一次车,也没坐过一次轿子,都是骑马。
他喜欢骑马,喜欢风往耳畔飞掠而过那种速度的刺激,及大腿间偶尔收到马背回馈的轻轻撞击带来的生命活力。如今他虽年近耄耋,兴趣却不减当年。
他发现风逍舞的骑术也很不错,居然跟上了他的速度。
两人骑术精绝,却依旧没能缩减与马车的距离。
马用来拉车,速度一定不比人骑在马背上。他们的马也都是这附近遴选出来最好的马,却还是没能赶上前方车的速度。
钟无泥皱了皱眉,打马更紧。
马车已转入一条明巷。是条修葺得很不错的巷子,显然这里已是富贵人家的地头。
面前马车骤停,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。车里黑衣人立刻从车厢闪出,跃入屋里。
风逍舞却并没减速,一拍马背,向前冲去。
这打马的车夫必定也是苍穹帮的人。他参与进这件事说明他一定知道有关内奸的一点消息,风逍舞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。
他在马车前拉住马,跳上车梁,正欲抓起车夫,手中动作却忽然停止。
钟无泥也在另一边落下。刚落下,也一并愣住。
车夫已死。
鲜血从他七窍迸出,依稀还能辨出他死前的痛苦。
他背后心脉处已中了三枚银针。黑衣人下车后至风逍舞来到他面前的顷刻间,他就已命赴黄泉。
风逍舞看着眼前的车夫,脸上神色仿佛跟着商末的寒意变了下,立刻转头,看向这户人家。
钟无泥道:“这户的主人姓胡,是个贩私盐的。”
他笑了笑:“若非他在朝中有人,只怕早已被官府一家老小抓去砍头了。”
风逍舞道:“莫非这人与苍穹帮有所联系?”
钟无泥道:“我并没查出他与苍穹帮有什么联系。只是这一家人五天前东窗事发,为了躲避官府追查举家南下,恐怕这房子只是正好被他们利用到罢了。”
风逍舞抬头,望向墙头朱瓦,道:“我们当然不能就这样进去。”
里面很可能会有埋伏,钟无泥明白:“我的人已将附近全部封锁,就算他要逃,也一定逃不过我的耳目。”
巷口已有人进来,是钟无泥此次行动的丐帮中人,一共十八人,其余没有受伤的丐帮弟子正警戒着四周。钟无泥向他们施发命令:“进去三人,看看里头情况。”
立刻有三人走出,攀进墙里。
钟无泥目光如炬,眼里迸发的光芒似下定决心必要将这奸细抓获。
他们为这次行动已付出太多,绝对不能让奸细从此地再次逃脱。
人已进去有一段时间,却并没人出来,甚至连一丝声音也没发出。
风过叶隙,院里大树瑟瑟作响。不远处响起了捣衣声,看来是没能在这反常天气到来前捣好衣裳的人家。
这捣衣声似要将这凄寒的秋夜给捣碎。
钟无泥抬头,眼中忧虑疑惑更深。
怎么到现在人还没出来?
莫非里面真有什么陷阱?
这次丐帮独立行动的参与者都是帮中好手,纵然能杀死他们,至少他们还能抵抗一下。何况那黑衣人还受了伤,在他脱离风逍舞那一剑反手回击时,钟无泥也已看出他手中银针落空了好几枚。
可里面却连一丝声音也没有,甚至没听到那三人的惨呼声。
里面发生了什么,究竟出了什么状况?
这未知的情景却最是让人焦虑,让人心生多疑的。
钟无泥脸色已沉了下去,想再派五人进去探探情况。
他不会贸然一下多派人,他一向谨慎。能当上丐帮长老的人也必定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更谨慎得多。
风逍舞却忽然伸手,将他准备打手势的手拉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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